有些別名,不方便講不可以起,因為貼近現實了的玩笑,就不可笑。
「小學雞」與「中學雞」本是一形容中小學生的潮語,後廣泛用於任何非年輕人身上,取笑或指責他們行為思想幼稚無聊喜歡生事若中小學生,帶貶義,但不算極度惡意。人升到了大學,就不再有「大學雞」這個說法了,因為這裡的雞,就不再是那傻的嗎的孩子氣或開玩笑,而是滲入了廣東話中常用的另一含義——妓女。
大學生下海,是沒有那種古代少女慘被賣落火坑流浪青樓的災難性與淒涼墮落的。族群裡的同路人,普遍覺得很理所當然,下海不必拉扯脅迫,性交也不是不情不願的勾當,因為他們覺得,那不外乎是一賺錢模式或個人喜好,而說到是這兩回事,則其自由意志是神聖不可侵的,於是無可批評。旁人之事,極其量只是成為某種閉起房門或窩在pantry時的談資,散場便終結,那「公廁」與那「大眾樓梯」骯髒與否,其實也不是真的需要評價,只是閒談說人非,也是一樂,畢竟他人敢想敢做,自己卻還有一點洗不乾淨的傳統「Chinese smell」,break through不了。
聽到「大學雞」,聯想到的,是一些傳說與事實,例如一位水性楊花的女學生與多名非固定伴侶發生關係穿引幾對襟兄弟,或在宿舍房門外放置螢光筆,示意營業,歡迎顧客光臨,價錢內議或不必議——各取所需,故不收費。「大學雞」其實都是自願的,尤其是面對著靚仔或「鬼佬」,身上能流水的地方都會流個不停,像水龍頭。她們解放自我,穿上一雙大髀與事業線盡露的戰衣,撲一臉粉底,塗兩片唇彩,打扮得再漂亮,始終像一頭頭受過教育的流鶯,只是臉上的妝容沒有像五十歲老女人的臉般化掉,而且還會說英語。夜幕低垂,開始穿梭不同夜店酒吧之間,在呯呯嘭嘭和Everybody in the house tonight Everybody just have a good time的噪音裡,她們樂於賣笑灌酒狂舞高歌,覺得免費消耗酒精是相當爽快的一回事,任高濃度的tequila燃燒胃臟,順道與異性耳鬢廝磨,任由他人之手在自己腰間臀部游走。若在難得的藍紅閃光照耀下,回眸一望,見他是外國人,也長得不錯,而且身型健碩,就不顧一切地開始拋媚眼,輕輕把小小的胸部壓過去,換對方的淫笑——「鬼佬」的淫笑也是很有風度的,「鬼佬」的強姦也只是粗暴了一些的社交方式。開放兩字也是神聖不可侵的,所以應趁十八廿二不忘形地「蒲」,將一切美其名為娛樂與消閒,否則待到七老八十,連被性侵的榮耀也難得。
妓女的普遍行規,是收費的,那是「社會雞」,即性工作者。她們不值得被歧視,因為她們付出了勞力,也是走投無路才要從事性工作來養家養子,沒有人想冒隨時患性病或被劫殺的風險,沒有人視與陌生人性交是減壓或have fun,無奈她們沒有學識沒有技能連電腦也不會用。妓女這行業,完美擊潰「職業無分貴賤」這句老話,社會中衛道之士,往往喜歡戴有色眼鏡望之。有些大學生相當高尚而且聰明,只從事援交,賺取外快,走得很前,灑脫地撇下不值一文的道德與廉恥,抓緊時機加速吸金趁早上岸,底線是不承認自己淪為妓女,標語是她們追求的並不是骯髒現實的萬惡之源。這是香港人最buy的pathway,大學生又焉能不「踵常途之促促」呢,既是買賣,也即一般生意,有供有求。保險地產經紀要溫書考牌,嘴巴工夫不能少,但援交又快又方便,陪麻甩佬逛街看電影食晚飯直落對方全包,還有額外薪金,相對與不相對而言,都是優差。
「小學雞」﹑「中學雞」畢竟是可愛的,犯了錯破了戒,多能回頭,而且盈起笑意,一切可當粉筆字般抹掉。性工作者,是不應該被歧視的,出賣尊嚴謀生,總比坐在冷氣房裡操控槓桿炒賣股票的人可敬。而「大學雞」,既是一群獨立自主新生代的潮流玩法與生活方式,那可以對她們評頭品足的,大抵也只有洋大人了,我也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