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論者稱,南韓總統李明博親身抵達獨島(日方稱為竹島)宣示主權,與中共政府的低調閃縮躲避尖閣列島問題的「龜縮」姿態,形成巨大反差。於是,號稱強國大國的中國大陸,比不上極少高調表明自己是強國大國的南韓,是可笑的。然而,支撐強國頭銜的基礎,從來不應是全國國民生產總值和人口。若問南韓與中國大陸孰為強國?其實南韓才是強國。
中國大陸談國勢,最喜歡逃避生活質素,只談數據。可是,即使單論數據,南韓的人均生產總值亦比中國大陸高出很多,二零一零年的推算,已是20,165美元,而大陸,截至二零一一年,還是5,432美元。在南韓,窮的不會窮得要賣血要賣孩子,在大陸,貪污的可以貪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自以為體面的經濟數字以外,中國大陸,八九十巴仙的東西都是見不得人的。尤其是民生。
衣,大陸人富的當然可以一身外國名牌,但那都是胸口寫著牌子的衫褲,值錢的剪裁都被肚滿腸肥的腩肉撐得完全走樣,南韓平民隨便穿都比大陸人漂亮——衣著品味與潮流,南韓是強國。食,在大陸要食一頓安樂茶飯無毒無害,還是困難的,而南韓有一般國家應有的嚴格食品監控檢測,間中多了油分多了反式脂肪當然也存在,但頭髮鍊豉油則未曾聽聞,食品安全,南韓是強國。住,樓市暢旺與否是經濟因素影響,首爾與北京的樓房價格同樣高企,但建築結構不怕一比,在災難應變的危難關頭——中國大陸往往運氣背呵,南韓就是運氣順,首爾從來不會遇到五百年一遇六百年一遇的地震洪水,橋墩樓房理所當然地健在穩固,有別於中國大陸仗的「多難興邦」,有危才有機,死人財也是一筆財。行,韓國鐵路網絡完善,起碼不會發生翻版「溫州動車事故」,因為人命比較珍貴,不是死幾個也沒相干的,而中國大陸地大物博,「春運」迫剩半條人命也是無計可施的,國情如此,公共運輸頻生事故死十個八個也只得包容,國情如此,因此,愛國就不要惡意挑剔。
談民生,中國大陸絕對是弱國,於是對外就想充大頭,爭領土主權,以維護自己政權合法性。幅員遼闊,或打倒敵國,是領導人拿來炫耀的政績,多了那片石油田,一孩制度是不是就可以廢止?生了孩子是不是就可以不被活生生地殺死?被強拆是不是就可以受到法律的保障?事實是,領土主權,與民生發展無直接關係,與民族自豪感也不太掛勾,因石油田而暴發的,則很大機會是中飽私囊殘民自肥的階層。如果政府具備民眾認受性,而那個國家的民眾又真的全都走火入魔,不惜發動公投迫使軟弱的政府不計代價地爭奪島嶼,這還算情有可原,假如李明博之行,是實踐南韓民眾的意向,那他即使被抨擊,也至少有他背後的人民為他站台,他就可以站得穩,因為再強橫的政權都必定不敢挑動五千萬南韓人民的神經。但是,如今大陸與香港的民情高漲,卻是以君子之腹,保護小人中共政府之心,為它轉移國人視線,此舉徹底地勾勒了「皇帝唔急太監急」的畸形窘態,為不合理的政權提供支援。
弱國無外交,北望大陸就知道。中共政府自詡國之代表,是人民選出來的代理人,又不停重申自己擁有某地某島領土主權,要求國人「硬起來」,不要「冷處理」放肆的小日本。於是,一堆民族主義者便在被中共政府允許被縱容的情況下襲擊公安車,焚燒白底紅圈國旗,在這種示威遊行之中,公安車只是一台由場務預備好的價值不菲的道具,暴民也只是一群自己都不知道被自己都不了解的民族主義煽動的順民。既是順民,日本對他們的恐懼,是莫須有的。而南韓敢於挑戰他國,是因為其政府有切實的民眾認受性。韓國人在日韓關係的取態,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希望友好,畢竟於地理上是親鄰,但是,慰安婦問題絕不讓步,與今日的登陸獨島一脈相承。戰時被日軍蹂躪的韓國婦女數目在十萬至二十萬之間,想像一下都覺得恐怖,而在戰後,日方從來沒有認真道歉。於是,南韓民間時常將慰安婦問題重提,政府亦不會閃閃縮縮的在背後推動民間勢力,而自己只放空話,因為這不只是所謂民族尊嚴,與日人在我國婦女肚內插旗損我面子有關,而是,慰安婦本身就是極不人道的戰爭行為,尤其當這戰爭行為發生左自己的國人身上,才更覺得要爭取一個公道。慰安婦問題當中固然滲透了一定的大韓民國情意結,但這起碼是健康的,沒有人高舉「我愛大韓民國」的旗幟,就四出搗亂,打家劫舍,趁勢發狂。
真正有絕對外國話語權的國家,當然大可像《聽風者》裡周迅飾演的200,因為對方有求於己,在打麻將談生意時,一手雜亂不成形的毫無關係的牌也漫不經心地霸氣翻開,迫三家望著那四隻根本不是章法的麻將,也只得吃吃地稱讚這糊食得好,乖乖地奉上籌碼。可是,這是壓迫,這是自恃己國消費人口和勞工數量龐大而橫行,並不是講道理。
尖閣列島主權爭議是兩國的民粹洩洪處,一方首相不濟,就將民眾焦點往外移引,一方港英餘孽民心不歸,就借助它拉攏殖民地裡一群愛國莽夫的大中華情意結,在「黨即是國」的定調下騎劫他們自以為清醒的「愛國不愛黨」論。所以,它不能太快休止,太快有了定斷,否則,一場場還有待被消費的大龍鳳,就無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