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個發明了走堂

那朝為了一節八點半的導修在八點起床,睡了不足四小時。踏出房門,走廊上都是因秋涼刮風煽動各房門外的「勁過」揮春、海報與橫在路中央的膠袋發發作響——去年此刻,我好像比現在還要迷糊,還在掙扎上課與否。然後我走進廁所,又梳洗刷牙,如常,為我大學生涯的難得首次八半準備。

說到走堂,我相信自己實是一佼佼者,脫軌之狂,應無幾人可出左右,因為我全部都缺席。大言不慚一點,堂,就是要來走的,不走也覺得對自己不起。要答為何,一是自己的惰性,二是課堂無法激發人學習的動力。若時間該善用在學習之上,那我寧願自己閉關讀幾本有益的書,開幾冊健康的卷,看幾齣感動的戲,反正糜爛。

課堂缺席,導修則不可,這是定律。課堂與導修是兩碼子的東西,兩者內容可以風馬牛不相及,而導修是比上課重要一百倍的事情。導修人數少,而且需要點名和計算學分,而課堂人數多,在寬闊的講堂裡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因此每個人都不能逃過導修,於是出席,與主動發言,也所以為了登記到時段較適合自己時間表的導修而守在電腦旁坐等爭奪戰開始。導修導師的質素極為參差,在修社會學的時候,我就曾遇過一個「消極自由主義派」的,相當慵懶地拋個題目出來,讓我們隨便講,個人經驗又好乜都好,free throw一下,好讓時間消磨得到,她還會說著說著英語,忽然爆出一句粵語「喂隨便講喇」。

於我而言,走堂的更重要原因其實是,很多教授都是象牙塔裡的處子,隱隱散發「騎馬從徒,安坐而食」的學者嬌矜,往往侃侃而談,不知所云,益顯治學出眾者不等同擅長教學良師之弊。所以聽講於學生而言,就淪為一詭異的循環——專心聆聽,會覺得講義都相當淺白易明,加上其語調之抑揚有欠,於是就昏睡過去或不自覺地分了神——而一分神,又會不知道講者說甚麼,跟不上了,就乾脆放棄,然後就「撻皮」。

大部分教授都嚴重缺乏演說與授課的傳意魅力,尤其是那些操普通話口音以英語授課的大陸學者,不是不想聆聽,而是越努力聆聽越聽得一頭霧水。操流利英語或是粵語的,都是以一邊放映投映簡報一邊依著標題信口開河居多,或拿著他們自備的筆記一字一字的讀——我自己拿著速讀,還比較節省時間。只要坐在講堂的後方,就能看見每排人頭與每排人頭之間,隔著的都是筆記型電腦,而畫面往往是Facebook。大學生現身,只是為了現身,要帶甚麼走,要問甚麼問題,從來不在他們思維之中。

知識來源從來不是課堂,已是老掉牙的事實,一節聽得不得不擊節讚賞的講課,遺憾地,我沒有經歷過。對於名詞的定義概念的理解,我多是以Google為師,維基為輔,自我慰藉。過去我曾經幻想大學生上課會出現雄辯滔滔思潮竄流的畫面,後來成了當中一員,就察覺了腳踏實地面對現實的重要。大學生其實只是一堆堆浮波,佢地都唔知自己做緊乜,有mid-term就捱夜,有presentation就「爆seed」,年月若流水,一個學期又一個學期就三四年過去,他們也不知道學位意義何在。

真正要學習的,其實是分配時間與抉擇取捨,有些東西看似是本分看似不做不可,無視它,最後原來也沒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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