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博奕,是鬥爭,充滿計算。當香港人滿腦子都是在想如何保住非暴力這光環的時候,對手每分每秒都在利用香港人這個執念,以它來為自己的陰險做單擋。
對手之陰險,其實香港人心底裡都一清二楚。但他們清楚,也還是不想要面對,寧願一頭栽進沙裡,幻想世界都在看自己留在地面那吃力的矮身,覺得值得驕傲。主流的香港人就是如此害怕與政治沾上邊,潔癖成癮,如此鍾情於情感和形象,忘掉意志。今時今日,大家折墮得像發了瘋了似的在每個佔領地提醒和理非非的原則,表面上是為了外界的觀感,實際上只是在為自己長久的愚昧打圓場。
在香港,覺悟的人少之又少。他們是非主流,好久好久以前,就深愛過了香港,守衛過了香港,最後拋棄過了香港。他們的timing,與主流錯開,早就感到心灰意冷,偏偏到了主流終於肯醒的一剎,還是按不住那想要放過自己的內心,不由自主地衝到大小戰場與主流並肩而戰。學聯學民順應主流而炮製出來的非暴力光環,像個吸塵機一樣,將他們吮得實一實。於是,他們被迫服從學聯學民,而那愚昧的主流思想,就綑綁和支配了早就將問題一想再想過的非主流思想。

香港大多數人共享的政治潔癖,最終就埋下了現在大家不得不左防右防的禍根。旺角戰場起初奠立之時,學聯只肯承認港島值得佔領,千方百計的和那隨時會有衝突一般的旺角割蓆,是潔癖。關鍵第一日,全香港對旺角喊打喊殺,視其為龍蛇混雜之地,阻止市民前往旺角與MK仔接近,也是潔癖。再到了尖沙咀有市民佔領,好些人說要提防「壞人」,都是潔癖。他們之所以對暴力零容忍,視其為足球一樣左踢右踢,說到底,都是為了保住光環而已。
結果,這個由自己親手套在自己頭上的光環,越近十月一號,就越使得對手的暴力更形恐怖。大家越要與不乾淨的少數暴力人士劃清界線,對手就越是追著大家的背,往那裡貼恐怖的標籤,因為他們知道大家的光環脆弱,經不了考驗,很輕易就會功虧一簣。刻意發放有警察自殺的消息,企圖引起警員失去同袍的悲憤,激發其心中仇恨,甚至在前線警員也不知情的情況下,安排僱傭兵當眾刺殺警員再嫁禍給佔領者,種種極不見得光的手段,不止於聘用雜牌軍入陣滋事的手段,都不見得不會用。如果大家一廂情願去死攬光環,一味舉高雙手示弱,連適當的護具也不預備,與捉正了大家把柄的梁振英交鋒,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非暴力的光環,強調不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市民都不能攻擊警察,但大家應該是要分清楚,自衛和攻擊的分別的。既然梁振英為香港人準備好的暴力和挑釁要來便來,由不得大家規避,也阻不了親政府媒體尾隨而來的大肆抹黑,不停與滋事者切割,自然就只是一種消極而且不切實際的做法。在之後每個漫長而充滿變數的夜晚,要力保光環到最後,又不想要損兵折將,大家能仗靠的,只能是自行武裝。當警察突然大規模清場,預備好頭盔防具,提高警覺,與身邊市民協防,互相守望,隨時會是大家緊急關頭的救命神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