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想以「教畜」形容香港的老師,但事實上,香港大部分的中學老師,就算未算無良,只是教書匠,沒資格稱為老師。他們那種無知,是自以為在履行最基本的為師要求,為學生建立正確價值觀,訓練學生多角度思考,卻連自己也沒有清楚的做人原則,也不知道學校是個有機體這個事實。
教書的人眼光淺窄,即使晉升為校內管理層,也只知奉行家長式管治,而無有給予學生自由的心理準備,是香港學生溫馴得手無縛雞之力的要因。他們處處限制學生,不許學生滋事,總強調息事寧人,總以權威欺壓學生,學生最終就因為歷練不足而輸在跑道上。
要解決眼前的問題,首先要知道的,是我們面對的是甚麼力量,知道他們的處事方式和思維模式。教師喜歡將犯事的學生捉到一角,私下游說,正是一種將你從同儕中孤立,再用權威去壓服你的手段。社會上有財有勢的人,也很習慣用這種方法去自保,因為他們經受不起公開理論,自知理虧。
在學校之中,學生和教師的地位本來就是不對等的。教師是建制的既得利益者,自訂賞罰,公報私仇,大家總是無可奈何。明明師權的合法性,來自家長,來自學生,師權無限大是社會賦予,但當大家成為受害者的時候,卻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權說不。正如警察濫權,濫用了市民期望他們維持治安而額外賦予的權力,市民是能夠將權力放回的。學生指出教師高舉校規,任意執法,剝削學生尊嚴,並不是紅衛兵奪權,而是行駛本來的權利,自我充權而已。
因此,中學生是可以在學校享有言論及宗教自由的。講政治是大家的天賦人權,不應該由賢聖的校長來賞賜。好些教師,自己依附權威,靠攏在上位者,還勸學生珍惜校長難得的開明,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這種論調,跟張曉明所講,「泛民能活着是國家的包容」可謂如出一轍。
那些管理層啊,訓導主任啊,駐校社工啊,總自以為是的,選擇在封閉的體制內解決問題。使學生慣用錯誤方法的結果,就是令學生在這種圈養生活之中,徹底失去了原來解決問題的能力。此之所以,好些非港九名校的學生,到了升讀大學上莊,才發現自己過去從未面對過真正的挑戰,陷入困境時,也及不上早已跟母校對抗過的同輩。因為中學的迂腐脫節,他們被迫與整個世界都割了蓆。
例如,中學生的獨立能力確實比大學生弱,但中學校方願意跟學生代表分享權利,如何分享,分享幾多,是要講得一清二楚的。學生會跟社長總是有名無實,其問題癥結就在於家長式管治。由於中學校方跟中學學生會兩者的憲制權力總是模糊不清,學生會又甚少,甚至從來未曾以自己名義發表聲明,好些人住hall上莊初期,往往就連以幹事會和宿生會名義發言的分別也分不清,以致被堂友瘋狂批評。
中學學生會之所以總是只能汲汲營營於為同學爭取福利,反映意見,像群小丑一樣爭奪一種虛無的權柄,就是因為他們根本無權影響校政,全是扯線公仔。即使學生會斗膽舉辦公投,發動聯署,也只能為大家爭取到一個立場,而不是一個成果。學校故作前衛,任學生參選學生會,催生一個學生賦權的代表單位,實際上卻只視它為一個上達民意的顧問團體,無意跟學生會分權。
再舉例,我曾就讀的中學,即是洪水橋新興左校,每年聖誕,也會舉辦名為「聖誕老人愛心送暖大行動」的慈善義賣活動的。有一年,至高無上的校長宣布停辦,當屆學生會爭取推翻決定不果。於是,前兩屆學生會的主席,就自告奮勇做和事佬,為校方及現屆學生會穿針引線,最後成功爭取復辦一日。已經卸任的人,代辦現莊的職務,在大專學界是違憲,老鬼干政。
設置一個無權的學生組織,就令學生以為自己有了權,這跟假普選直是異曲同工。每年中學的週年大會,台下會眾興高采烈地質詢內閣,卻不知道他們最應質詢的,是握有最多權力的校方。學校的權力,因此而膨脹。膨脹到一個地步,他們不需要思考如何以理服眾,只消亮出校規,所有人就會屈服。墨守成規的教師,都是扼殺學生個人成長的幫兇。
察覺不到整個體制出了嚴重問題,是愚昧,察覺到也不知挺身而出,不知求變,是未被啟蒙。而你們總是以為,自己六七年後總要畢業,校方交不交代細節過程,有沒有得體回應訴求,自己也可以獨善其身,則是自暴自棄。校規象徵的是何物,大家要深究,要思索。當你們不知不覺適應了得過且過的活法,你們就已失去了八九點鐘那太陽的勃勃朝氣,永無翻生之期。
你們要知道,年輕人是唯一一批,會站在風中堅持到底的人。你們那麼青澀,那麼無畏無懼,他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因為他們和你們之間,存在極為直接的利益衝突,他們恨不得你們全心讀書應試,對一切不聞不問,不瞅不睬。
如果那些年輕的,和依舊年輕的人,都怕生事,怕惹禍,怕受罰,在大是大非之前也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我綑綁,這個世界就會停滯,就會原地踏步,直到滅亡。我不願世界滅亡,我反動,我憤怒,只因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