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肩負社會責任過分沉重,不宜強加,不如先把尊重少數聲音(voice of minority)放進舍堂教育。
每一個團體中的一小部分都能影響整個團體的說法是無誤的,在民主社會,其社會走向基本上由人民認受的政府代理掌舵。同理,在一所舍堂裡,一年一度的迎新營猶如特首的施政報告,它是體現居住堂友藉著一人一票選舉產生的舍堂宿生會的能力的關鍵環節。是年,筆者身處之舍堂宿生會在舍堂迎新營正式開始前,聲稱會在十日封閉生活中給小池塘灌活水——每日購買報章,並安排時間鼓勵或容讓新鮮人閱讀。無奈,十日過去,此例流為空文,於是有人在舍堂民主牆上質疑負責人是否立心讓新鮮人與社會保持緊密聯繫。又,迎新營在九月六日展開,但迎新營負責人一直沒有發表與反國教有關的任何言論,包括是否准許新鮮人到政府總部聲援參與的取向,後來到了某刻,又倉猝決定是時候讓人學習履行公民責任,對欲離營到政府總部的大家表示只要撰寫信件申請外出即可,但當晚,反國教大聯盟已決定鳥獸散。
每一個團體中,都可約略分出主流與非主流。而在主流裡面,其實有相當大部分的人選擇沉默放棄表態,也許因為得過且過,也許覺得別人也有資格代表自己,他們就會被撥成「沉默的大多數」,一如今日香港,吳克儉曾言,沒有在七月廿九日走上街頭要求撤回德育及國民教育課程的,都是支持。事實是大家都清楚主流不一定對,非主流不一定錯,但人傾向從眾。反對國民教育強制推行的,都是熱愛香港的人,反對是因為不欲見原本享有的自由被剝奪,不欲見孩子淪落得因不符合官方愛國定義就前途成空,不欲見望國旗高升就要射精的荒謬。沒有了自由的地方,已經不是香港,香港一亡,愛國愛港,徒為無憑的虛妄。反對損害我城之政,誰又能說不是愛。
所以,破壞舍堂和諧破壞舍堂形象這類指摘尤其無稽如維園阿伯之厥詞,所謂「反hall」的言論,從來出於愛之深故責之切。敢言直諫的人,隨時比堅決甚至盲目捍衛的人,更能看到舍堂教育的價值——他們深明路向一但走偏,遺禍非淺,所以要撥亂反正,讓手段與目的相契,務求有朝更佳的大學生生活環境得以建立。赤子之心,昭然若揭,哪有人苦心籌謀為摧毀而取樂那樣無聊?大學生喎,智慧是毋庸置疑的。若說言者誅心,魏徵想必是禍國奸佞。敢言直諫,向來是忠臣的表現,不愛國愛君的人,乾脆安於蠅營狗役的生活不就好了,何必冒死犯諱。昔日唐太宗胸襟廣闊,不扣魏徵破壞者之帽子,更以他為一面銅鏡,今日之人,又能否與他看齊,虛心受教,廣訥善言?
周杰倫的《簡單愛》也有這樣的希冀——「愛可不可簡簡單單沒有悲哀」,單純地愛一個地方愛一個團體,其實很難。因為投放在其中感情,極度容易被政權組織騎劫,好端端的由衷之愛,隨時被扭曲或引導成愚忠與盲目,忠肝義膽都被放到主流的對立面。一窺近來大陸的反日浪潮,端倪即現。到底是瘋狂地到處打家劫舍的反日浪潮愛國,還是流亡海外心繫中國人權的異見人士愛國,答案一字咁淺。其實愛國不需要抵制日貨,不需要踢碎日本料理店的櫥窗,不需要踐踏三菱房車車頂吼叫,真誠愛國,好該努力鞭策中國自強,挑揭禍害民族之黨的罪行,推動十三億人都重獲自由的事功。
愛舍堂,也不是搏盡打team擔任組爸媽搞手就足夠,當然這些都是貢獻,起碼不會像反日者一樣有破壞無建設。而所謂「反hall」的人,則分明不是發哂矛反日的那些腦殘國人,他們也許不過反對目前迎新營的模式或負責人的處事方式,想以批評與討論的方式貢獻此地。如果他們痛恨這裡,一走了之,其實比愛更輕易。若下驅逐令趕走或妖魔化他們,得益的,只會是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