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了也是賤

吳雨霏《告白》MV

這首歌,滲散的是自私的毒。出軌的自私,從來無分男女,因為錯的罪名就是錯,嘗試過隱瞞的卑鄙仍是卑鄙,染了綠色的帽子既絕對是綠帽,翻了牆的杏也絕對是令人齒冷的紅杏。

初聽了《告白》幾次,對它並沒有甚麼感覺,畢竟這類事情道聽途說得多,其實不甚新鮮。後來,得悉了這感情轇轕在一位女友人身上以赤裸裸的姿態發生,而她更在出軌之後當著她那當時和現在都掛著現任男友的銜頭的人高唱這首歌曲來表白心跡,事後對方還以「太愛她」這理由予以原諒,繼續保持男女朋友關係,我便不禁轉化忍俊不禁與錯愕為黯然,開始細心的聽。

因為寂寞而背叛自己的另一半的行為,本來在道理上就是說不通的,但出軌者還不停以軟弱者的姿態騙取疼錫自己的人的同情,則無疑於在對方傷口上灑更大的一把鹽。在歌曲的第一段,出軌者不斷強調自己嘗試自律自制,即使第三者怎樣引誘,也還剩「時候來了/卻想起你的臉」這臨崖勒韁的小小堅持。她在自白中以在兩個男人之間掙扎是件困苦的事情來為自己罪名開脫,把自己描述成受害者一般,還聲稱自己也守了約,盡了情人本分,「沒繼續錯下去」,把與第三者藕斷絲連形容成平平無奇的交往,力圖淡化自己的可恥。她更以「革命」來形容「和他擁抱」,將一切都套上模棱兩可的「好聽一點就這樣形容,難聽一點便那樣形容」框框 ,誤導聽著她告白的人。而事實上,除了她自己以外,把事情攤開來任誰人評斷,她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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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雨霏《My January》專輯封面

愛一個人,就是會想到對方落淚的慘愁樣子就不忍傷他的心,會決絕地抵抗頻頻送上門的挑逗,因為情海翻波的險,自己冒不起。與其說人本性就是不分性別不分年紀的下賤,倒不如說,是誰也沒有學懂認真對待自己所愛的人,和保護值得保護的愛情。肉體在心不在的安分角色,已令整齣劇也失去靈魂,勉強演繹,都不會拼湊得出一台好戲。既是浪子,也就儘管不羈,朝秦暮楚的,也就不要也罷,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把分成兩邊,有的只是三七分割。「歸家飾演你的好情人/專心一意共你溫存和熱吻」不見得就是不殘忍,真正殘忍的疤痕,她已經烙下了,那就是無力挽回的離心。東窗事發,只是早晚的問題,還好意思對對方說自己「合著眼撫心自問/這一種背叛/無意要你傷心」 ,是不知廉恥,也不顧及他人感受的極致。

於聽告白者而言,最痛大抵是知道她的身體原來早就不再專屬於誰,而自己竟一直被蒙在鼓裡像個傻子般沾沾自喜。

一對情侶之間發生性行為,說不上全都神聖不可侵,也無疑是靈慾交合情感昇華的過程。可是,她竟然坦誠地說出跟自己「纏綿時意念放空」的狀態,揭穿自己並無投入其中,「只得畫面強烈震動」——這兩句話揭示的表裡極度不一,帶來的是無以復加的錐心刺痛。往後,他只要閉上眼,任那迷離的畫面與肉色的胴體浮上眼前,看見的就是自己「帶著童稚的亢奮」賣力抽送著一具死屍,和感受著那在背上滲著的汗都是跟自慰沒兩樣的刺激表證。這一切於麻木的抽離的她而言,全是無關痛癢的例行公事,她的心裡想著的是別個。明明看著騷柔,明明雙手纏著自己的頸項在呻吟,內裡卻是臨時演員「趕收工」的急切。回憶到了高潮時,本來值得再三回味的二人共振,那溫熱的黑洞竟把自己的愛都蒸發掉。那被共享的身體,那顆被分薄了的心,令溫熱都作冰冷,令私密之地成了自己跟另一陌生男人「被接通」的敵陣。依戀舊情,包容體諒,根本就等於拿著刀子往自己身上捅。

米已成炊,一次也好,多次也好,不忠就是不能容。「我愛你亦同樣體貼你/不讓你知人可以更醜陋」是冠冕堂皇的話,大家都已經這麼熟絡了,也就不須再花唇舌掩飾——罪人狡辯,不過為令自己更好過。吳雨霏的演繹,讓罪人申冤顯得份外大條道理,因為她灌注了無辜的感情在其中。彷彿她之所以要離經叛道,偷嘗外間的禁果,都是因為現任做得不夠好,或是兩者距離太遠,讓她感受不到愛的甜蜜。若有錯,都是男方抓得不緊的錯,若非,則也只是時、 地、人不對。愛,從來包括忍耐和等待,寂寞難耐,才更要練習為愛的人忍耐,如果按捺不住慾火和花心,愛情花了「上萬個謊言再接謊言」來建構、維繫、消費,那分明就算不上愛。

訂購的綠帽已送到了門外,也就無謂再假惺惺地說著愛他更愛你這樣中人欲嘔的話,附送拉扯與淚水,也沒有意思。在真愛之前,忠誠是一跌就碎的玻璃,能以經歷來鞏固,但永遠受不起破壞力太大的考驗。重新黏補,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因為綠帽一但扣在頭上,感情的裂痕就無法修飾,視若目睹不能直至天荒地老,勉強留住已被出賣的,最終雙方也只會因反覆的爭執帶來的勞累而撐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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