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維園,燭光不必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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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六四又至。想起這幾年間的事,即使雨傘革命的失敗歷歷在目,還是覺得香港的前景,尚未算毫無希望。

想我年前離棄支聯會,主要還是因為親身經歷。本土派的論述,我是沒有怎樣接觸的。想當日自己年少無知,概念模糊,曾經也像無數天真嬌那樣誠心誠意的,將每年的六月四日視為大日子,甚至在維園裡面,留下過如今回望都教自己尷尬的蹤影。要不是演技浮誇的支聯會常委蔡耀昌於台上一哭驚醒夢中人,我轉身離去的姿態,大概也沒那麼果斷而徹底。

聽說今年銅鑼灣機利佐治街已經少了檔口,競爭不再,於香港人而言,這無疑是一節小勝。雖則七百萬人之中,仍然有無數昧於現實的庸人,不知此事,而關心社會的人之中,也仍然有大量堅定不移而旗幟鮮明地支持泛民主派的真心膠,拒絕離隊,但形勢超越了三兩年前的漣漪初泛,是顯而易見的。起碼,尖沙咀鐘樓的六四集會,今年已是載譽歸來,而港大學生會的,今年也加入戰場,三分天下。

選擇出席港大六四集會,欣賞的是它的rundown裡將不再安排難聽歌聲獻中華,也是它的論壇性質和含蓄氣氛。更重要的是,一如去年於尖沙咀鐘樓首次辦起了六四晚會一樣,港大六四集會於本土民主發展歷程中,將留有別樣的意義,值得見證。

支聯會的傳統儀式失卻人心,另起爐灶者極力避免重蹈覆轍,兼欲推陳出新,是可以預期的,而這正是港大六四集會較令人期待的原因。一場動輒凝聚千人的集會,換上了參與編寫《香港民族論》和整理撰寫香港歷史的梁繼平和徐承恩演講,取締空喊悲情口號的蔡耀昌,營造的效果雖未可知,但有點新意,總比沒有新意好。最重要的是,港大學生會不是不容挑戰,也沒有向人施暴的義工。

另外,港大是在雨傘革命發起並成功退出學聯的大學,而退聯本身就是直接因雨傘革命而催生的。這又是港大六四集會較為吸引的原因。當初退聯所針對的,是傳統社運模式的緣木求魚,以及泛民左膠在每次社會運動中的過度干預,今日的港大六四集會,獨立自主,立足本土,號召力不減反增,絕對是「退出學聯,然後呢?」的最實際答案。

學界的協調機構,就像社會運動那大台一樣,本來是必不可少的。可是,過往大台卻一直遭到不求實幹的社運常客把持,將大家綑綁於一虛假的團結之中,使得魄力與自主權大削。大台以外的自由人,也是因為大台的失效,而不得不予以重擊,以求重建而已。今年港大學生會獨挑大樑,企圖重塑六四集會形式,表現將關係到日後學界走向及院校的領導地位,自然應當觀望。

毋忘六四是應該的,在哪裡,用甚麼方式都可以,而理由也早已經說得一清二楚。當年中國學生對中共政權的無知,應當成為香港人的借鑑,而中共政權的無法無天,朝令夕改,則應當是香港人卧薪自強的苦膽,刻記於心。六四是香港歷史的一部分,一如美國人不應忘記獨立戰爭,香港人亦應當牢記這次慘烈的啟蒙。記憶是對抗極權最有力的武器,大家要擺脫的,只是毋忘六四就等於愛國這個枷鎖,僅此而已。告別維園,燭光不應是悲情的,它是香港未來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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